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蔺靖] Yoü and I

*突发,灵感来源于同名歌曲。太突发了写得有点糟糕,懒得放目录里了,看着玩吧。


[重逢]

 

蔺晨的车停在他们第一次约会去过的地方——一个已经换过许多任主人,早就辨认不出当年风景的酒吧门前。重新上过油漆的墙壁一角残留着被熏黑过的痕迹,仍然或多或少地透露着旧日的点滴。

 

他还记得第一次约会那天,一切都以两个人一起被抬上救护车结束。仅存的记忆中烈焰与浓烟兜头扑面地向他们迫近,两个狼狈的年轻人被困在密闭狭小的空间里,萧景琰的眼睛在昏暗的烟雾里显得尤其的亮,下了狠劲地掐他的人中,大嚷着他的名字,说蔺晨你不许死了。

 

那时候以为与死亡擦肩而过已经是极限了,连死别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怕的了。

 

但,毕竟还是回来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离开过。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簇新的钥匙,摸到了锁孔,从外面推开了门扉。

 

 

[别离]

 

萧景琰对“别离”的概念,是从某一日,从小到大的玩伴突然人间蒸发开始的。有人说林殊和他爸是死了,有人说他们是逃到东南亚,或者是澳洲去避风头了,也有人说他根本没死,还躲在南方某个小城市里。任谣言再纷纷,时日渐远,林殊和林燮的失踪依然像北风吹过后逐渐停下来的树林,陷入无穷无尽的沉寂里。

 

而激起新的一场风波的,是开始有人议论,老萧的小儿子和一个男的出双入对了。

 

没有实在的证据,也没有人放上台面、问到当事人面前。然而正是这种似有若无,连澄清或是承认都无法的流言蜚语,在这个压抑板正的圈子里最受人欢迎。

 

老萧年纪大了,三四个家庭医生随进随出都改变不了岁月与健康流逝时飞快的速度,他本该有几百种不重样的方式去挑选、塑造一个更合自己心意的继承人——如果有充足的时间的话。医生千叮万嘱他不能再碰烟草,萧景琰不卑不亢地推开他父亲的书房门的时候,没有被点燃的雪茄夹在老人的指间,他一边摩挲着捻出来的烟丝,一边微笑着对萧景琰说,听说,你的那个小朋友,之前跟老林的儿子也挺熟的?

 

蔺晨启程那天,来送他的只有寥寥几个人,里面并没有萧景琰。他能获得的,关于萧景琰的全部消息尽数来自于新闻,说萧家的小公子忽然病倒了,许久不见人。但又听到里头传出小道消息,说萧景琰哪里是病的,听说是出了车祸,撞到了脑袋,现在都不认得人了,天天说胡话,只靠他老子把这些消息暂时压着。

 

在候机室里,有个年轻人在他面前绊了一下,蔺晨以为是自己翘起的二郎腿把别人给绊了,下意识伸手去扶。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很快又松开,这小伙子重新站直了,从高向低俯视蔺晨的时候眼睛有点眯,故意板着脸时嘴唇抿得越发明显,这个神情看起来实在有点熟悉。

 

让他想起昔年去找萧景琰的时候,那个不情不愿替他们俩放风的小弟弟。

 

小伙子坐的是另一趟航班,没过多久就已经消失在乘客人潮中。直到上了飞机,关门,滑行,起飞,舱内的灯光同时熄灭,蔺晨才借着星夜微弱的光展开了刚刚与那个年轻碰到一起的手掌。一摊开,手心团了张皱巴巴的纸条。

 

“我叫萧景琰,你不许忘掉。”

 


[记忆]

 

作为医生,南美留给他们一行人最深的印象,自然是蚊子和疟疾,以及更多不期而至的疾病。他们的资源总是很吃紧,如何用有限的药物、器械、资金与变幻莫测的意外赛跑是最常做的事情。在委内瑞拉停留的半年,他们遇到过一个在当地工地上工作的中国年轻人,只要再过三个月就能回家。结果机票也买好了,突然病倒了。翻遍了整个国家的诊所、医院也找不到一支抗生素,差点把小命丢在那里。

 

今天是狂欢节,明天有可能就是枪击和地震。时值南半球的盛夏,处在高原,河边的水到了夜里一样能把人的手冻僵。蔺晨咬紧牙洗了把脸,往营地走的时候偶然一抬头,高原的整个天空星河密布。

 

从前的人说,人要脚踏实地,也要仰望星空。说是这么说,但忙碌会使人从思虑、担忧到习以为常,再从习以为常发展到条件反射。无论过了多少年,生存的本能是刻进人类骨子里的,救自己、救别人,每日他们除了保住自己和病人的命以外,根本没有余裕去担忧别的事情,更遑论是更高级复杂的情感。

 

例如畏惧,忧虑,例如思念,遗憾。

 

他不是没有梦到过萧景琰。

 

他梦到他躺在广袤的土地上,几乎比人还高的玉米蔓延到看不见的地方,把他们藏在影影绰绰的日头里。萧景琰被他用不知道哪儿来的白纱裹起来,从沾了穗子凌乱的发梢,到半闭的眼睛,到修长的脖颈,安静地微笑着,任由他摆布。蔺晨把白纱掀起来,一寸一寸地露出情人小麦色的肌肤,直到他俯身亲在他从白纱后露出的嘴唇上。

 

梦里的萧景琰掀起眼皮,透过纤长的睫毛看他,伸出手拂过他被汗水染湿的额角。蔺晨凑过去亲他的指尖,却发现萧景琰从自己脸上蹭下来的是猩红色的血。

 

他便惊醒了。

 

在印加人的传说里,玉米是他们的神在千挑万选之后,用来构建这个世界的材料。世间万物,都是从手心一颗黄澄澄、绿油油的植物开始。按着Julia——那个来自玻利维亚,几乎全世界都看出来她默默地喜欢着这个东方男人的少女——的说法,梦到玉米,是一件十分好的事情,像是太阳神创世,它是重新开始、扭转命运的好预兆。

 

交流是永远的难题,连蒙带猜,靠着彼此生动的表情与热诚才能沟通。人们说着口音奇怪的英语,舌头永远卷不起来,让蔺晨想起故土的南方人。Julia的口音太重,读不准萧景琰的名字,把”yan”读成了Jane,便以为是一个温婉俏丽的东方女子,无怨无悔地等待着Chen回去。

 

蔺晨笑着用刚学回来的西语,夹着英语单词说,是我,我在等。

 

少女健康的肤色上浮着红晕,仰着脸问他,她一定很好,你才会这么喜欢她。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大概还是觉得不服气,又壮着胆子多问了一句,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他去看盐沼的。他说。

 

 

[归途]

 

推开门,里头的窗户都关严实了,似乎世界一下子到了黑夜。就在大厅角落处的钢琴边,蔺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仿佛大梦一场,一觉醒来睁开眼,人还是那个人,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仿佛没有过生离死别,迫不得已。他是知道的,天涯海角,他若是风筝,飘到那个角落,萧景琰手里总牵着一根连结彼此的细线。

 

千里东风一梦遥。年轻人的洒脱与牵挂,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被妥帖地收了起来。

 

 

他从南美带回来一大把的樱桃。饱满红润,丝毫看不出已经飞越了数千公里的模样,颇有点一骑红尘的昏庸意味。只是若果只是为了搏他的君王一笑,似乎一切都值得被原谅。

 

两个人就着同一个酒杯,分享同样是蔺晨带回来的红酒。萧景琰从小到大都爱甜食,不知道从家里哪个角落翻出一瓶还没过期的蜂蜜,倒在小碗里想沾着樱桃吃,结果那味道太奇怪了,把他的”Jane”愁出一个眉头打结的表情,嘴里呸了几下。

 

蔺晨忍不住发笑,一只手指停在他额头上,揉开他像一对海苔结一样缠紧、似乎充满孩子气的眉头,凑得近了,果汁、蜂蜜与酒气混在一起的味道太诱人,他抗拒不了这样的邀请,干脆低头,与他久别的情人交换了一个千种滋味凝在一起的吻。

 

再加上萧景琰不知道是有意报复还是真的不慎咬破了他的舌尖,真真是甜酸苦辣都尝遍了。

 

当地人把樱桃叫做“鸽子的心脏”,鲜红的,饱满的,宛如浸润过鲜血的一颗真心,牙齿刺破果皮溅出汁液,最是鲜甜无比。他咬着他的耳朵,把这个典故告诉他的时候,萧景琰下颚绷紧,恶狠狠地解他的衣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原本是有的,现在找不到了。”

 

“哼,留给拉美小妹妹了是不是?”

 

蔺晨嗤地笑出声,笑到一半险些再次咬着自己舌尖,咬着牙关努力平复急促的喘息,在萧景琰耳边呼出一口热气。

 

“给你了。”

    

Fin.

October
2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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