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楼诚] 男孩像你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汪曼春】。BGM点我

*现代AU,狗O私都是我的锅。阿谢的目录在这里。



“男孩们来约我一般送花  而无人能似你亲手种花

但男孩像你  只爱同类吗”



       我与明诚在法庭外相遇。他穿着一整套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很整齐,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本波澜不惊的表情,对着我点了点头。

 

       “曼春姐。”

 

       初秋的天气晴好干燥,一个晃神,以为还是在十年前,还是个半大少年的他站在明楼的阴影里,两只手不安地背在身后,从不敢抬起眼睛看人,怯生生地叫“曼春姐”。那时候的明楼局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我解释,“大姐带着明台出去了。”

 

       其实那时候哪里会不介意,只是在明楼面前,我只能是足够温柔、体贴的,会尽可能甜美地笑着问这个小跟屁虫要不要吃冰激凌。我从不曾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小孩,而且十分介意明楼把分给约会,分给我的时间再割出一半给别人。

 

       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

 

       我想不到怎么回应。是该要从容地与他打招呼,还是该冷眼漠然相对,自从听到还有联络的师哥师姐们谈起,明大少爷似乎有了伴侣,又亲眼见过他们在机场,自以为无熟人在侧时亲吻,我便想过很多次,当我再一次遇到明楼或者是明诚的时候,我该是什么反应。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头脑空白,比四肢更疲惫,唯有点点头。

 

       “我以为,明镜和明楼会很想见证这一刻。”

 

       事到如今,我不愿意再称呼明楼为“师哥”,似乎师哥是师哥,明楼是明楼,他们是不一样的。事过境迁,正如他也再不是当初那个明诚,谁也不会想到当初与明楼三步不离,瘦小又胆怯的小不点,会长成今日这个模样。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问,回答得言简意赅,“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是吗?”

 

       “汪小姐也要好好保重。”他双手背在背后,微微低了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不出来我语气里的刻薄,姿态依旧是对待前辈所有的恭敬,然而挺直的背脊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卑不亢。

        

       到了这一刻,任是我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我,大概,也只能是他了。

 

 

       我并不打算真的旁听完全程。确切而言,我其实根本没把庭上所有人说的话听进去,自觉身在一场漫长模糊的梦境中,梦境的起初已经无法追寻,而到了这一刻,一切都即将埋葬在黑暗中,上辈子的恩怨,曾经的儿女情长,对与错,是与非,黑与白,到这一步终于都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我觉得松了一口气,却更觉得茫然。

 

       叔父苍老了许多。这些日子以来,兵败如山倒,从前一切尽数化作云烟。他本来就靠染发盖着的头发彻底变白,颓然地坐在被告席上的模样大概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混混沌沌地听着检察官一条一条指控念过去,听着他们毫无感情的声音,混混沌沌地想起那日,是我装作看不到出现在我办公室的文件,是我,亲手把它们放进碎纸机的。

 

       如果是七年前,失魂落魄地跪在明家门口的汪曼春,能看见明镜明楼身败名裂,大约是一件非常吸引的事情。

 

       叔父被带走那天,手指直直地指向抱着婶母的我,良久没说话。到最后被催着赶着,即将上车的时候才终于对我说了一句,“你应该一开始就不要姓汪。”

 

       我没有从一开始就坚持住摆脱这个姓氏加诸我身上的诱惑与枷锁,却没有一直坚持抛弃作为“曼春”的一部分。如果不是我一念之间的心软,也许叔父今日不至于此。尽管从我意识到,自己是汪家的女儿之后,便料到这一日会到来,他犯过的错太多,要偿的钱债情债人命债也不少,但至少不应该那么快。

 

       婶母坐在角落,垂着头,攥着手帕的手却在发抖。我害怕她在这里犯心脏的老毛病,便先让人把她送回我家,况且,这本来就不该是她这样年纪的人承受的场面。

 

       再次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我看到坐在旁听席另一端的明诚,两只手掌交握着搭在膝盖上。我突然想起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我与明楼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叔父还年轻,意气风发地夸奖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我像往常一样不敲门径直打开他办公室的门,刚好与即将走出来的明楼撞了个满怀。

 

       从小到大,听了大人们说了那么多童话故事,我暗暗发誓,我汪曼春日后一定要嫁世界上最好的王子。我也不需要等他来打救,来欣赏,我自然能同样优秀得吸引他的注意。我们会是最相衬的爱侣,比肩而立在荣耀的巅峰。

 

       “呀,曼春,下课啦?快过来,这是你师哥,经济学院的研究生明楼。”

 

       而从我看到明楼的第一眼起,我就固执又倔强地认定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世界上最好的王子。

 

       旁人的眼中,工管院花与经济才俊,汪教授的侄女和门生,未来的汪顾问与明教授,自然是般配的。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给了我人生里最美好纯粹的一场梦,几乎能让我忘记我们身边原来还存在那么多的阻碍。连叔父屡屡提醒我,明家与汪家从前的恩怨时,我依然固执地认为,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但也只是几乎。这场梦从明楼春节回家开始出现了第一丝裂痕,从初夏的雷雨中,明镜把我推出明家的大门,毫不留情地称呼我“汪小姐”,转身进屋把我的心上人打得血肉模糊,我却除了哭泣以外无能为力为止,终于破裂出一个永远无法修补的裂口。

 

       他回国之后,依旧像从前一样在叔父手下工作了一段时间,我们依旧像从前一样,偶尔看戏、吃饭、散步,我曾以为我能为当年遗憾的结局作出弥补。但最终,在我亲眼见证明楼在机场里,瞥了眼四下以为无人的时候低头亲了亲明诚的脸颊,被狠狠地瞪回去时抿着嘴笑时,它终于彻底地破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舒心甜蜜得几乎能称得上是傻气的笑容,出现在明楼那张永远稳重,疏离的脸上了,然而它却不是对着我的。

 

       再有从前的同学、师兄师姐们玩笑起他们俩是“铜墙铁壁”时,我再也无法像他们一样,当作是兄弟之间情谊的赞美了。

 

       我曾经很认真地想过,如果我不姓汪,如果我与家庭能决裂得早一些、彻底一些,你会选择我吗?如果没有明诚的存在,你会喜欢我吗?如果师哥喜欢的不是他,如果……师哥喜欢的是女生的话,会和我在一起吗?

 

       连明镜在我面前关上明家的大门,我在大雨滂沱里浑身湿透,哭得抽搐的时候,我也没有如此绝望过。我们相熟至此,亲近至此,但我却心知我们绝无可能再进一步。

 

       我无法停止用假设折磨自己。但其实也明白,这么多个“如果”层层叠叠垒起来,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扭转的死刑。这是个世界上最坏的爱情童话。现实里没有骑着白马翩翩而来的王子,高塔上的公主也没有等到来迎娶她的心上人,“梦想”不是一定会达成,“努力”并不一定能得到回报。

 

       更何况,我也不甘愿为明楼舍弃那么多,甘愿为他舍弃掉“汪曼春”整个人。我的骄傲与好胜让我没有办法彻彻底底成为一个汪家的人,也让我无法为了我的爱情豁出所有。

 

 

       我在判决宣布前走出了法庭,刚好在大厅里再次与明诚撞上。与明诚一前一后走出检察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看到转角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旋下来的时候,我看到玻璃后探出的熟悉脸庞,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但也很快恢复寻常了。他依然像从前一样,对我露出温柔又找不到错处,完美无瑕的神情,大概是我自己心理暗示过分强烈,那种懂得伪装与掩饰自己情绪的模样竟然与刚刚的明诚像了十足。我简直要痛恨自己,直到现在这一刻,原来我还是不能像想象中一样潇洒、利落地放下明楼的,即便是接受了上一辈加诸我爱情上的诅咒,即便是明知道他与明诚之间的关系,即便是今日我间接地把自己的叔父送进了监狱,我最在意的,原来还是他亲口给我宣布的死刑。

 

       他从车子里走了出来,站在我面前,即将要把我不愿听到的安慰说出口的时候,我打断了他,而且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语气放轻松,以便使得这个问题听起来像一个无关痛痒的笑话,“师哥,我到底哪里不如阿诚了?”

 

       这一次,他的愕然持续得更久了一点,连站在旁边的明诚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似乎是没料到我会猜到,或者是这样坦然地说出口。看着他们难得显露的不完美一面,我心里有种恶劣的快慰与满足,但更多的是满足之后无边的失落。

 

       路上车辆依然川流不息,世界依然在转动,我听见车流接近又消逝的声音在耳边掠过,就像我年少无知的少女时期,已经逐渐远离我,再也不回来了。

 

       “其实,曼春,我……”

 

       “跟你们开玩笑的。”我努力想做出一个微笑的动作,却不能如愿。近日来过分的奔波与疲惫几乎摧毁了往日倔强好胜到了极点,连一点苦都不肯露出的我,“但要我说出什么好听的祝福的话,你知道是不可能的。”

 

       明楼低下头,微笑的时候露出一点洁白的齿列,我看见他垂头的那瞬间,分明目光飘向了身边的青年。非常短暂,但我看见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他问我,语气里带了点不自觉的温柔,尽管明知这温柔不是出于爱情,我也忍不住鼻尖发酸,“如果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就尽管说。毕竟……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没什么的,如果你们家里能养猫的话,把我的土猫带走吧。我明年要去英国读书了。”

 

       “这么突然?”

 

       “明先生,”我顿了顿,还是换了个称呼,叹了口气,“师哥,你以为哪个公司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愿意让我去工作?”

 

       明楼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沙哑,我便当他是深思熟虑后说出的真心话了,“曼春,对不起。”


        不知不觉间,明诚已经走开了,站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抽烟,恰到好处地留给我与明楼独处的机会,似乎丝毫不害怕我会对他的兄长——他的男人做出点什么来,却反而把这场谈话变得更像一次面对面的告别。


       “师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但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纸巾,“好像从一开始,你就总是在对我说‘对不起’。”

 

       当年明明是我兴冲冲闯进叔父的办公室里,撞进他的怀里,反倒是他先开口对我说“对不起”。可能是冥冥中就注定了,他对我,大约只能有愧疚。

 

       “我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能对我说,‘恭喜’。”

 

       他终于笑了,就像最初一样拍了拍我的手臂,“一言为定。”

 


       我没有回头,尽管明知他们两个人依旧站在原地,目送我离开。不是怕不舍得明楼,也不是怕看见明诚更不甘心,我是怕一回头,那个好不容易被我拾回来,高傲又好胜的汪曼春会难过。

 

       我不能伤自己的心。

 

       其实直到这一刻,我也不敢肯定我日后还会不会找到比明楼更好的人,或者说,还会不会出现这么一个人,能让我像曾经那样不计得失成败,无畏无惧奔向的人。算来算去,原来多少个“如果”加起来,也不能得偿所愿。

 

       于是情愿,如果能重来,倒不如一开始便不相见。

 

       再也没有男孩像你了。

 

       Fin.


October
28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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