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楼诚衍生] 三千年前 1

*丢下一篇封笔之后又死皮赖脸回来的复健之作。一年前自己脑的梗,最近被lyb2虐得手痒,历时太久很可能出现剧情和设定bug!(我尽力不坑

*接《捞月亮的人》,景琰鬼还是选择去轮回但蔺晨不舍得于是去和阎王谈条件。之后会有转世梗,无法接受者慎入。狗O私都是我的错。阿谢的目录在这里。


       再见。


      不要怪我第一句就与你说再见,因为我是特意来向你道别的。

 

      地府半日游,世上已经快百年。

 

      蔺晨觉得自己像那个小时候听的故事,到乡翻似烂柯人。第一反应,便是要去寻自己过往曾认识的人,至少也得是事,一些能让自己感觉还身在人间的,熟悉的事。

 

      他第一反应要回家。回他的琅琊,冬天冰天雪地夏日蝉鸣声声的琅琊阁。

 

      可世界上哪里还有什么琅琊阁。

 

      曾经的蔺少阁主醒在一家客栈,来来往往最不缺的便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酒席来往,侃侃而谈,只需在角落坐着听个大半天便能把大半个天下奇闻轶事知个大概。他挑了个看起来最博闻多见的书生,坐到他面前,摸了几下胸口才发现他的扇子早没了,却还是不慌不忙地开口问,我听说琅琊山这个时节花开得顶好,人杰地灵的。我估摸着呀,要和我的小娘子一起去,公子可曾听说过?

 

      书生一滞,第一反应便是要压低音量,唯恐被别人听了去那样。

 

      公子怎么还提这个?那地儿,早没了。

 

      怎么好好的就没了,我怎么听说琅琊阁和朝廷的关系向来不错?蔺先生努力维持爽朗不羁的笑,看似是依着盛名要去一探究竟的游者一般。

 

      听说是惹上官场的事儿,自己关了。

 

      蔺先生笑意慢慢变淡,消失在沉默里。

 

      当年长林军还在的时候,琅琊阁可是煊赫了好些年,来往的人竟快要踩烂了半山腰的门槛。可后来长林军式微了,兵权被明里暗里收了回去,琅琊阁便也惹事了。公子你想,普天之下的当权者,哪个能忍受自己以外,有别的力量比自己知道得更多?

 

      如果不能得到,那便要毁掉,那都是光明正大的事,再理所当然不过。书生声音虽小,听起来却很有指点江山的激昂。弱肉强食,天下常见,若是看到了弱肉却不想着吞并,而是保护,怎会是猛虎之所为?

 

      你怎么知道世界上就不会有这样的傻子?蔺先生忍不住驳斥,一边说一边拨了下自己的头发。这长发从前不觉得,现在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了,倒显得麻烦得紧。他又加了一句,我刚出生不久就跟着家人去夜秦了,刚回大梁没多久,许多事也不晓得。公子不嫌弃的话,可否给我说说,琅琊阁到底是怎么没了的?

 

      书生被打断了不大高兴,蔺先生好说歹说又亲自给他倒了新酒才顺了他的气。书生折扇一收,很有点说书先生的味道,那架势看得蔺晨心里头莫名不好受。

 

      本来嘛,招安了就招安了,哪儿有那么多事。谁知那朝廷派出的命官才刚到琅琊阁的大门,便被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给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许进,但又说不出个道理来。那文官便生气了,陛下派我是来讲理的,你们却要拦我,难道是心中有鬼吗?那老头胆子倒大,急了半天什么都不说,只是把手里一个东西递给了那官看,一下子就把他给镇住了。你猜猜,那是什么?

 

      不知道。

 

      嘿,居然是个茶叶方子!

 

      蔺晨不小心碰倒了自己的筷子。

 

      呀,这就有意思了。传说啊,那方子虽然普通,但上面却是某位已经驾崩了的皇帝的御笔,铁画银钩。那文官当时就愣了,挡门的老爷子原来是曾经的琅琊阁主的徒弟,人不大灵光,可是那位少阁主去世之后他便一直守在阁里好几十年。唉,说起这琅琊阁阁主啊,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年纪轻轻三十不到,还未曾娶亲,便得了病没了。

 

      公子,死者为大。蔺先生笑着又给书生添了一杯酒,悄悄地坐得远了些,然后呢?

 

      然后啊,这事忽然便不了了之了。我听以前当过官的先生说过,是太后与陛下商量的。要招安的圣旨撤了,但琅琊阁从此就关了,不收徒,也不让人下山,生活买卖都得经官府的审,一张纸也放不出去。哎,有人说,这最后整个山头上的人啊,是到死都出不去的。

 

      哎先生,你去哪?

 

      哦,我要去告诉我的小娘子,琅琊山花都谢了,没看头,是时候回去啦。

 

      蔺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那个客栈的,浑浑噩噩地挂着笑容,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他还能回去哪里?他的那位小娘子没了,家也没了。

 

      江湖人,最怕的不是被渗透、被出卖,而是一个名声。开口回答官场事是一回事,被朝廷招安了,俯首称臣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蔺晨忽然觉得以后人的角度看历史,把他困在朝廷小半辈子的景琰,啊不,先皇,也有仁慈的地方。

 

      可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蔺先生很是烦恼了一段日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引人注意地活着不难;在同一个地方,以同样的样子活着数十年,怕是会被庙祝抓去烧死的。他是阎王府邸里走过一转,敢和司命的判官谈条件的人,倒不是怕死,只是不能轻易浪费了这条承诺了要等萧景琰生世的命。

 

      想来想去,自己会的无非是行医和剑术。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能救人又能杀人,已经够了。他把头发规规矩矩地束了起来,学着从前给景琰每日早起束发的样子,也不减当年的英姿。蔺这个姓太惹眼,这也好办,蔺晨蔺晨,便自称自己姓陈,只是在官府上报身份稍费了点功夫。

 

      客栈老板娘恰好是个年迈的寡妇,儿女早已各自成家,蔺晨便以日后无偿替老板娘诊疗为交换住了下来,自称姓陈,街坊邻里便称一句陈先生。他在旁边开了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医馆,还顺便带旺了客栈的饭市。

 

      有人问起,他便绘声绘色地说起爹娘对自己如何不好,凶狠的夜叉老婆又是怎样打骂自己的,听得连来看病的人都流泪。

 

      我就逃出来了,把乡下的房子田地全留给那个婆娘,我只能靠祖传的医术来镇子上讨生活。唉,离乡别井是不好,可我又能怎样呢?

 

 

                  
       他就这样等啊等,从为了等而活着,到一边活着一边等。太阳底下无新事,斗转星移看个百十年便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了。这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他便迁到更远一点的镇子,再捧出不同的悲惨故事诉说自己身世,继续行医,继续活着。

 

      直到迁到熟悉的青州。桃花依旧,柳枝也依旧,虽然比不上梁初时的繁华,但总归没有战乱。刚抵达的第一天,陈先生跑到了碎月湖,拿石子往湖里扔,扔出阵阵涟漪,一直扔到太阳下山。他不太敢再经历一遍夜色中的碎月湖,他怕。

 

      几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清晰地记得当年萧景琰瞒着自己,决绝地走入碎月湖湖心的场面,以及更久远的记忆里,当年他第一次赶到青州,与列战英两个人从倒映着月亮的冰冷湖水中,捞出脸色苍白浑身凉透的萧景琰。

 

      长生不老好吗?他一边为远道而来的富商诊脉,一边忍不住问。

 

      脑满肠肥的老头子只恨没有能吃尽天下妙药奇珍,自然是不迭地点头。

 

      谁不怕死?

 

      陈先生收回了诊脉的手要去写药方,一手字写得越来越像那个人只怕不是好事,得改,他便一边想着怎么个改法,一边头也不抬继续道。

 

      谁都怕死,可是真要活个几百几千年,谁都怕了。

 

      人便是这样贪心,命数短了又想长生,不老了又想活得舒坦,过得快活了又嫌无趣。连神仙都没有烦恼过的事,偏偏会老会死的凡人却愁的不得了。

 

      
       那富商还没起身,巷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惨叫。女声,带着哭腔,摇摇晃晃的。

 

      陈先生把药方交到东张西望的男人手中,掩门后便顺手在长袍上打个小小的结,翻身从窗里踏出去。

 

      光天化日之下,青州的大街上虽然说不上人来人往,但也不至于可以为所欲为。尽头处一个男人半跪着,挡着更深处另一个人的身影。听到陈先生的动静便蓦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一个发型古怪,披金戴银的异族人,帽子掉在地上,凌乱的头发像条老鼠尾巴一样盘成辫子垂在脑后,直盯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先生,嘴里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手上还抓着从那姑娘身上扒下来的纱衣。

 

      陈先生第一反应是哟,这蛮子长得可真丑,第二反应才是如今屡屡听闻外族入侵,没想到外族人竟然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进到一个不是边境的市镇,还敢起色心,完全不怕被发现。

 

      一个国家,气数要尽,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不为过。

 

      小姑娘倒还没有被吓傻,趁着身前的人发怔,双手一撑便死命地往陈先生的方向跑过去,依旧抽抽搭搭哭个不停。快到手的麻雀要飞,那男人生气极了,伸手便要去抓蔺晨的脖子,另一只手臂径直往他面门甩过来。

 

      血珠子在阳光下飞舞,恰像镶嵌在发冠上顶好的红宝石,又似情人凄厉的血泪。

 

      那蛮子两只手腕已经见血,从一丝,到一条,再到一片。多一分会命丧当场,少一分又不能以绝后患。

 

      琅琊阁行走江湖,怎可能只得情报而无武艺,平白成个毫无还击之力的靶子。但琅琊阁的剑法,早就随着它的闭门而湮灭于世。百年之后几乎没有人见过,更别说有人会破。

 

      那男人只堪堪看清陈先生手里不知何时,从何处出鞘的长剑,便又受了剑柄在颈后一下重击。昏过去之前,只听到一句话。

 

      温柔又凌厉的沉沉男声。

 

      滚回北边放羊去吧你。

 

      陈先生很确定没有人目击自己的作案现场。身上滴血未沾,从窗户里重新翻进去,理一下他的粗布袍子,两只手掌打了打绷紧的脸颊,他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郎中。

 

      可惜他没想过自己救的那姑娘,不但把这事说给自己的爹娘听,更要命的是,他们一家连着家丁、侍女把他的小医馆挤了个水泄不通的时候,陈先生才知道自己居然救了个朝廷命官的千金,忍不住在心里疾呼一句今生今世也命犯权贵,偏偏又要与他的大梁朝廷扯上关系。最要命的,是那朝廷命官知道陈先生医武俱佳,一脸凝重地表示要和他借一步说话。

 

      公子可知,国难当前?

 

      所以?陈先生夸张地挑了挑眉,我一个只会把脉开方的江湖郎中、蒙古大夫,一不能上阵杀敌,二不能入朝为官。即便我有心,也是无用啊。

 

      怎会无用?

 

Tbc.

December
2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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