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楼诚衍生] 三千年前 2

*架空,架空,架空,超级无敌狗血无脑剧情都是我的错。爆手速是因为很害怕自己会坑掉,但大纲一年前就脑好了,一定会是HE。

*阿谢的目录在这里,一在这里

 

 

       朝廷命官是当今太傅的嫡长子,一腔报国热血却不得不做个富贵却无实功的侍郎,心里憋屈了很久。现下世道不太平,可惜家人只求他一世平安,也不太在乎他到底要不要干出什么成绩来。然而这位命官早就想做出点什么大事来,担君之忧,才好食君之禄。

 

       这陈先生便是他找到的一个大功德。

 

       当今陛下年纪还小,只有一个十七岁的妹妹,如今竟然要送去和亲。太后娘娘心里是一万个伤心难过啊,可是我朝如今武将短缺,又怎么能和蛮子抗衡呢?

 

       陈先生听了个云里雾里,这命官看起来年纪不大,官话倒是一套又一套的,花里胡哨地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盯着自己似笑非笑地要说什么。直到后来,那命官抱着拳道一声冒犯之后,碰了碰陈先生今天因为突如其来的砸门声来不及束起的头发,这才听出来这人的弦外之音。

 

       可去你大爷的!

 

       陈先生许久不说这种市井俗话了,一时惊诧愤慨也顾不上别的。他倒是听出来了,感情这人是想让他一个七尺男儿男扮女装冒充公主,到那大漠顶替公主去和亲。他从前可没少听街角的地痞流氓们嚼舌根,说那北境掌权的将领如何如何喜好男色,蛮子的贵族男子竟不比同族策马骑射的女子们英勇。感情这世道,连男子都不平安了?

 

       可那一脸富贵相的男人啧地笑他肤浅,表情十分阴深诡异,仿佛要和他谋一个大逆不道的计策。

 

       女子和亲是耻辱,难道男子就不是吗?先生一身好武功,就真的不想用来报国杀敌?

 

       和亲也好,投其所好献宝也好,皆只是手段,到了塞外刺杀胡人的头领才是正经。

 

       侍郎官收了笑容,表情凝重地看着面如菜色,随手抽了支狼毫手忙脚乱束发的陈先生。如果先生有顾虑,下官也是明白的。毕竟……

 

       毕竟我不想死。

 

       陈先生气得直笑,他是真心想笑,即便是知道如今世道不平,能体谅这些人死马当活马医的急躁。但这样荒谬可笑的所谓谋划,到底是怎样才能从一位从小锦衣玉食的侍郎官脑壳中想出来的?

 

       刺杀完头领,然后呢?首先这帐中的“公主”在喽啰们的包围下就必死无疑,蛮子将领再好男色,也不至于会包庇一个刺客。然后,朝廷派出的迎亲队伍杀了可汗,两国间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在所难免。死他一个江湖客固然不足道,死一个国家难道就值得吗?

 

       大梁的风骨脊梁,到底是从哪一年哪一刻开始烟消云散的?

 

       可是不打这仗,这国土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他算是明白了,这侍郎官是想最后演一把血性,他日青史上,至少能在他的名后记上一笔“同归于尽”。

 

       侍郎官和皇帝赏赐给了陈先生这蒙古大夫一个死得轰烈,名留青史的机会,只是他们到底没想到,他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不能死的人。

 

       陈先生挺好奇的,他是奈何桥头硬生生回头的人,司命的判官最怕见他一脸轻松无畏的笑容,许下过让他等萧景琰几辈子直到修成正果的千金一诺,再匆匆把他赶回尘世,那么问题来了,刀剑加身他到底能不能死成。

 

       挺好奇的,但也仅限于好奇。

 

       侍郎官走后,他站在当日为了救侍郎千金翻出去的窗前,正好是黄昏日落,他便站在那金色余晖里发呆。他这条命不是用来长命百岁,万年一日的,难听一点,他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和他当年在奈何桥前目送萧景琰消失一样,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他一边扇他的扇子,一边捻着手指头算,蔺晨与萧景琰一世已经过了,按着司命的说法,代价这种东西不过是一世还一世,顶多再苦一趟便能与他的小娘子白头到老了。他需要耐心地等这个人出现又老死,然后等到和这个人长相厮守,百年之后,生同衾,死同穴。

 

       陈先生从来都不怕死。他只怕一不小心翘了辫子,还见不到那头大水牛,这近百年来都白活了,亏大发了。

 

 

 

       景琰。

 

       他看到行任护卫的小副使第一眼,忍得指甲扎入掌心才没有径直叫出口,忍得双眼圆瞪不敢眨眼才没有径直流出泪。

 

       景琰。

 

       这位是我们新上任的石副使,驻守青州。这次就劳烦石副使送陈先生入京。事关重大,途中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景琰。

 

       先生?石副使皱着眉,看着眼前青衣潇潇的男子,双眼死死盯着自己腰间弓弩上坠着的穗子。圆滚滚的,深青色的,怕是很有些时日,被摩挲把玩的次数多了,玉的光泽都是柔软温润的。

 

       陈先生抬起头,声音沙哑,怔怔地问,副使大人这穗子上的玉坠纹样很新奇,是何种花样?

    

       石副使一直冷然的表情终于有点松动,陈先生话音刚落,便下意识低头拨了下那颗玉坠。

 

       其实……在下也不知道,大概是某类禽鸟的样式。只记得母亲曾道,这是在下胎里带来的。

 

 

       石副使挺怕见到陈先生的,一路上要转达些什么话,多半是转达给随行的车夫、小厮去说,似乎唯恐这终日笑意不减半分的白衣男子要吃了自己似的。

 

       石副使只是不曾说,他只是觉得这陈先生有点奇怪,也不知道侍郎官到底是想了个怎样的计谋,竟会用上这样没个正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湖郎中。除了第一次见面时有点疯魔的样子,往后次次都是嬉皮笑脸的,似乎把逗石副使当成了一件平凡的日常小事,丝毫不知道礼数为何物。石太璞自双亲逝世后便一直跟着师父学艺,师父在北境战场上殉国后又从了军,哪里见过陈先生这样一本正经地耍赖的人。

 

       昨日问他姓名生辰,又问他家乡亲人,板着脸张罗着要给他算命,从石副使口中套出他曾是捉妖人后更是来了劲,烦了他好几天问那些志怪故事,若不是忙着赶路上京,逼他当即施法捉妖也不是不可能。

 

       今日又要和他一起去驿站附近的酒馆买酒对饮,明明脸色还没变多少就开始嚷头疼,装着醉往他身上靠。

 

       明日又闹着要和他比试剑法,石副使不好意思和这个江湖郎中过招,使惯了的弓弩都没拿,随手在行李中翻出一柄长棍只打算比划比划,白衣公子便借着他守势的动作一个巧劲刺断他松松梳着头发的发绳,吓得旁观的车夫一叠声喊太上老君。

 

       陈先生每次背着手笑嘻嘻地往石副使面前一站,小厮就要窃笑,车夫就要抱臂看热闹,石副使就要头疼。

 

       可陈先生他快乐呀。

 

       他站在他面前,熟悉又好看的眉眼因为他的行为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生机勃勃地生着闷气,甚至忍不住冷冷地用些不知道从哪儿学回来、自己根本学不像的腐儒酸话来说他,他就快乐得似乎满心满腔都是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劲。一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到他凛然正气地骑着马,就忍不住要撩他说话。他一张嘴,陈先生就希望他能这样对着自己一板一眼地说话,哪怕是要一路说到去金陵,再折回说到去大漠,说到天荒地老。

 

       至于到时候到底是怎么个遁法,怎么个逃法,要不要看在大梁王朝的面子上,动一下那位传闻中好男色的蛮子将领,陈先生认为那都可以从长计议日后再想。当前调戏这明明一看便知生性爱自由,偏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装出一副冷傲武将样子的石副使才是正经。

 

       四五个人紧赶慢赶,出了青州,逐渐往南进发,眼看着不日就要到金陵。石副使逐渐也不那么怕这陈先生,可是,他还是努力地避着他。

 

       你避我干嘛啊。

 

       一天夜里,他们一行人误了时辰入不了城,只好就着河岸将就一夜。陈先生把袍子一撩,终于找到避开众人一个人靠在堤岸旁发呆的石副使。

 

       在下并没有。

 

       嘿,你骗人!那你为什么把我给你包的香囊塞给老姜了,里面的药材可值钱了你知道吗?

 

       石副使没看他,依旧靠着树桩,双眼目视前方,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那先生明知信物事关重大,您又为何把它与那个……东西系在一块呢?

 

       那侍郎官给他的信物是他进大梁王宫的凭据,要是弄丢了这个,他们哪怕进了京也没用。陈先生一时语塞,终于意识到这小副使大概真的把这趟似乎荒谬的旅途看得很重。

 

       我答应你,我好好保管,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陈先生双手撑着草地,以坐着的姿势换了个方向,直视着石副使。你为什么那么想进大梁王宫,那么想去北境?

 

       这是两个问题。石副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终于回过头来瞄了陈先生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他突然庆幸这个河岸附近连点灯火都没有,一片漆黑里没人能发现他脸上诡异的发烫发红。每次遇到这个惹人讨厌的江湖客,他就容易动摇。

 

       真是古怪。

 

       我听不清,你看着我眼睛,再说一遍。

 

       陈先生等了好一会,黑暗中只有两个人错落的呼吸声混在夜枭叫声里,但他能感受到,他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我的师父,死在了北境蛮子的手里。

 

       他的声音骤然软了下来,大概是被这夜的气氛所触动,年轻的捉妖人听起来悲伤又温柔,是陈先生从前没有见过的脆弱样子。

 

       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过世了,是师父把我抚养长大的。他是个技术高超的捉妖人,帮了那么多人,但是在战场上,原来我们根本不堪一击。

 

       陈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很抱歉。

 

       那你呢?石副使终于转了身,从上往下俯视半卧在地上的陈先生,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去金陵,要去北境?

 

       陈先生顿了一下,总不好说自己完全是因为石副使才留下来的,思来想去,还是想了一个不太算谎话的理由。

 

       大梁未必完全就好,但比起北边的蛮子还是要好一点,我还是挺喜欢姓萧的人的。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所以我也挺佩服石副使,你这样立志卫国的人。百年前有支军队叫长林军,赤子丹心,若是早生百年,我觉得石副使你就很适合。

 

       陈先生满意地看着云层被夜风吹开之后透出的月色中,石副使躲闪的眼神和隐隐发红的脸,心里开心得也像这河水,粼粼波光,清风拂过。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仙女下凡跑到人间玩,爱上了一个书生。可是书生要考功名,奉养父母,不能跟仙女走。仙女甘愿敛下仙气,和书生一同做一对平常夫妇。

 

       书生上京赴考,临行前叮嘱妻子保重自身,等他回来。仙女很安心,笑着也要郎君时时记挂自己,念着家里有人,便知道要保重自己了。

 

       王母娘娘知道仙女下凡还嫁给了个凡人后很生气,强行把仙女带回天上,说人仙相恋本来就是不妥,那书生命里还有大劫,仙女要是坚持要和他一起,轻则损伤仙元,重则魂飞魄散。

 

       仙女道理都明白,可是没有办法理解王母娘娘拦着她。凡人命数不过数十年,尚且能执子之手,白首偕老。神仙活个千万年也该心满意足了,为何不能和所爱的人同生共死?

 

       石副使一边听陈先生说故事一边发呆,捡了根轻飘飘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陈先生难得没看他,盯着天上一轮澈亮的上弦月,吸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仙女再下凡的时候,书生已经忘记了他们以前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了,那是王母娘娘故意为了刁难她下的法术。距离王母娘娘说的大劫还有一年,你说,这仙女应该怎么做?是老老实实呆在书生身边一年,陪他共死,还是该拿着书生的生辰八字和司命的神仙讨价还价?

 

       算了吧。石副使顺手扔了手中折断了的狗尾巴草。天意难违。

 

       难道不应该奋力一试吗?你是捉妖人,知道世界上神鬼之说并非完全是杜撰的。既然他们两个人能重逢,就证明缘分未尽。

 

       可是你看神话志怪故事里,真正能逆转天意的又有几人?即使是可以,不都是因为神灵恻隐,故意让他们破的咒吗?

 

       那么,如果仙女要和书生逃跑呢?

 

       那您说,他们能逃去哪儿。

 

       陈先生说得激动之际,掌心有意无意拂过石副使的手背,石副使却没有刻意拨开他、收起来。可也终究没有更进一步,依旧规规矩矩叠放在胸前。

 

       天底之下,谁都逃不过命。


Tbc.

December
21
2017
评论(10)
热度(120)
© RoxanneTse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