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楼诚] 泥沙堡垒

*突然就想更新了,瞎写一通,OOC突破天际。

*阿谢的目录点我。最近特别喜欢这首超冷门的歌!


 

       明诚在十岁的时候到明家。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过多了,连多一颗寻常的牛奶糖都让小小的人儿眼睛放光。明楼不敢给他吃太多,只怕刚养好的身子又吃坏了牙,吃坏了肚子,又怕阿诚闹,便把穿着新制夏衣的小人抱到膝盖上,盯着他的眼睛给他讲道理。

 

       明楼给他的,一颗糖,一本小人书,一些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他都欢喜。但要是明楼说不能吃了,他便乖乖地坐好,两只小手掌搭在自己膝盖上,任由明台叼着半根果干半信半疑地靠近。

 

       “阿诚哥你真不想吃?”明台正在换牙,家里的巧克力、饴糖一类的东西连配给都需要经过大姐严格审核,苏姨禁不住他笑嘻嘻地求,才悄悄地给他漏了几根。小孩子嘛,哪有不贪吃的,好吃的东西就像好玩的玩具、有意思的影画一样,抚慰的哪里是味蕾,不过是小孩子心里充满好奇的雀跃而已。

 

       连明楼也弯下腰,侧着脸对坐在自己膝盖上的明诚问,真不想吃?明诚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缓慢却坚决地点了点头。连明台也不信,切了一声,结果明楼马上把膝盖上的小人放了下来,卷起袖子作势要训明台,“你果干哪儿来的?又吃,到时候别喊牙疼。”

 

       明台哪里会真怕他,咬着零食笑得特别欢,拔腿就跑,明楼也没真想打他,还得防着小弟跑得太欢摔倒,打闹的成分多于吓唬。明诚还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大一小嬉闹,咯咯咯地低声笑。

 

       明台是个很有侠骨义气的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最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听了些话本传奇侠客行的故事便忘也忘不掉。也就是那一天,他听着明诚咯咯咯地笑,才知道这个好看的弟弟——尽管明镜和明楼都让他喊这个小不点哥哥——原来也是会笑的,笑起来也好看,小孩子也会分好看还是不好看。他便生了要给自己找盟友的心情,本着江湖义气,大半夜地把自己宝贝的“走私零食”带到明诚的房间。

 

       明台不敢敲门,怕吵醒了隔壁房睡着的大姐,只敢悄悄地在门外低声喊,“阿诚哥你睡了吗?”

 

       没过多久,砰砰砰的脚步声从远至近,明诚从里之外拉开了卧室门。明台十分熟练地闪了进去,房间里一点光亮都没有,黑得瘆人,可真不知道这个哥哥是怎么能耐得住一个人睡在这样黑的房子里的。

 

       “阿诚哥,你怎么啦?”明台回过头,借着走廊的灯光才发现明诚脸上有很淡很淡的水痕,“你是不是怕黑呀?”

 

       明诚有点慌,再一次用手背擦了擦脸颊,“我……我不怕黑。”

 

       “嗨呀阿诚哥别怕羞,我以前也怕!”明台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地把自己悄悄藏到裤袋里的纸包掏出来,和明诚两个人蹲在半掩的门边,像两只小老鼠一样放轻动作打开小纸包,“来!吃点零食就好了!大哥可坏啦,不让你吃糖,我给你带糖来了,是不是比大哥好多了?”

 

       明诚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听出明台话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在听到他说明楼不好的时候为难了起来,又不好拂了小少爷的意思,只好咬着下唇很小声地说,“不是的,大哥也是想我们好……”

 

       “你怎么就那么信他!”明台眼见自己拉拢盟友抵抗强敌的计划要破裂了,又不敢说重话吓着他,憋得小脸通红,干脆一气之下把珍藏的宝贝都包回去带走了,结果开门的时候,正面撞上了过来看看明诚睡着没有的明楼。

 

       “谁可坏了呀?”

 

       明台两只手死死背在身后,嬉皮笑脸,“我……我说我……”

 

       明楼被他一下子逗笑了。他知道明诚最近一个人老做噩梦,正好借着教训的由头,把两个小的都提溜到自己的卧室里,亲自监督着两个小人认认真真刷牙,规规矩矩仰面躺在床上。明诚尖尖的下巴刚好从被子里露出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明楼,“我和明台睡了大哥的床,那大哥你睡哪儿啊?”

 

       “你们睡着了,我再睡。”

 

       小孩子听了,立马紧紧闭上双眼,把被子拉到盖住嘴巴的高度,努力让自己入睡。

 

       他怎么就真的那么信自己呢?

 

 

       男子三十而立,等到明诚过了而立之年的时候,明楼也已经快到不惑的岁数了。亲人过世,明家仅剩的兄弟二人实打实地守了三年孝,等到满了三年,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给两位明先生推荐名媛淑女的人又多了起来。明长官自然是可以假装看不见听不到的,难为了明先生,虽然顶着个与明家早就决裂不和的名声,还是得打理好笑容应付给自己说亲事的人们。

 

       一来二去,闹得多了,某一日回到家,明楼也忍不住拉着要到楼上挂衣服的明诚,好好地面对面坐在客厅里,结果真的到要开口的一刻,才发现往日里侃侃而谈的明长官,竟然也有了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时刻。

 

       明诚知道他要说什么,把手搁在他手背上,五根手指从指缝穿过去用力地握了握,低声说了一句,你放心。

 

       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

 

       不知道,不过你说了我就得生气了。

 

       明楼无奈地摇了摇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语气却是带了点欣喜的。

 

       年纪大了,你脾气怎么也跟着大了起来了。

 

       话题于是又不了了之了。新政府的明长官与明先生让人畏惧又好奇的事情太多,多一件,少一件,于旁人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于自己,倒是能多一分自己做主的,不被世界推着走,便是十足的幸运了。

 

       明诚静静地陪着他坐了片刻,才抬头埋怨了一句,谁脾气见长了。

 

       我,我行了吧。

 

       明诚“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莫名其妙想起来远在北平的明台来。小时候他说错话,被明楼抓了包,往往都是这一副无赖又乖巧的表情。其实哪里又变过呢,明楼还是那个明楼,明诚还是那个明诚,从小到大都是固执的,要做不要做都自己心里有数。这种彼此之间的“心里有数”让两个人始终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敞开自己,也使得这种始终存有自己空间与秘密也成了默契的一种,微妙地让人感到安全。

 

       其实明楼根本没想过真要明诚去应了那些人。如今敢来明公馆谈婚论嫁的,可谓是勇气充沛得有点不寻常,明家自从大姐故去之后早就不如以前了,外人看起来还是沪上名门,其实商场政坛牵一发动全身,哪怕是有来往的商铺,一听到明镜是被共产党袭击的,便是对明家摇头摆手不说话。便是这几年,家里但凡惹眼些,值钱些的东西,都被明诚以各种渠道散了出去,钱也不过他们手,直接往同志们需要的地方去了。

 

       左右房子如今也只剩他们两个人,并上嫁人之后偶尔才来的阿香,热闹也有个限度。一年中秋,两个人站在饭厅的窗前,关着灯看了会月光,吃了点阿香从乡下里捎来的水果,便算应节了。竹篱茅舍虽然暂时还算不上,但甘之如饴倒是说得过去的,再不济,也有点苦中作乐取些甜的意思。

 

       阿诚啃着一个金澄澄的梨,还不忘给明楼递石榴。大少爷从前最懒怠料理这些不太方便的水果,掰着掰着,明楼忽然说,想起你小时候和明台大半夜在卧室里吃果干的场面了。

 

       明诚怔了一下,没想到这话从何来,但也知道中秋这样的日子,有这样的思绪是最正常不过的。小时候是多久之前,明台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王,自己还是见了人便往明楼身后躲的小不点,明楼那时候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和他那一腔就算死,亦要当世间传奇的豪情壮志。

 

       那都是未曾真正接触过生与死的少年志气啊。

 

       可世界上的账哪能这样算。想要回到过去,是一种人自然而然的心态,总觉得旧日好,来日也好,就是眼前苦,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眼下苦得熬不过去了。

 

       明诚扔了手里的核。“那明先生,你把这一筐子拿上二楼走廊,我们再来重温一下旧梦?”

 

       “胡闹。”明楼失笑,结果没防着明诚真的冲了上来,把自己面前的水果都拿走了。

 

       “你去哪?别上去,惹了蚂蚁到时就难收拾了。”

 

       “走不走?不走我就自己吃了啊?”话里是有点怨的,但在明诚口中说出来,却是难以抑制的温柔冲散的,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半真半假地加了一句,“你就是嫌弃我现在不像小时候一样好欺负,傻乎乎了!”

        

       哪里傻。一辈子还是那个固执又聪明的小阿诚,不聪明,怎么会只在明家家人,在自己面前装糊涂。

 

       自己也是这样的。一辈子意气风发到韬光养晦都试了一遍,唯独被“情”一个字吃得死死的。

 

       “那时候就想问你,明台说得对,你怎么就那么信我呢?”明楼顿了顿,“就不怕我再把你送给别人?”

 

       “这种事当然怕啊。可是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想到你会不要我的。”

 

       那么肯定?为什么?

 

       从前是因为你对我好啊。

 

       现在呢?

 

       现在是因为我想对你好。

 

       有差别吗?明长官好整以暇地问,等着从明先生那张在外头舌灿莲花的嘴里套难得一听的情话。

 

       没区别啊。

 

       捂着胸口,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多少年来,它说的不都是同一句话。




       突然结束的Fin.



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而他们彼此所爱的人,大抵也是从来没变过的吧。

September
12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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