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久违的港乐二十题之十三。阿谢的目录点我

*复健艰难文字渣,点歌来自 @whatdidfermiparadoxsay , 人物来自原作,狗O私来自我。HE, he, he. 


“分开简单  抹去往事极难  几多温馨烛光晚餐

难以用斧头一劈 叫画面飞散”

——《木纹》



他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他忘记带走的东西有那么多。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才收到凌远的信息,他说最近没空,让我把他剩下的东西打好包就好,他找天让朋友帮忙拿走。老李今天从办公室往外走的次数意外地多,我不敢老拿着手机往枪口上撞,短信显示“已读”之后就锁了屏,随手放到了一边。


没想到我会是第一个离开办公室的,出任务、外出交流、学习的日子过惯了,准时下班反而不习惯了。我觉得小刘这家伙最近陪女朋友看偶像剧看多了,说话很没点分寸,欠揍。


他说,“副队,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发誓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跟凌远已经分手了,毕竟本来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人也不多。最近每次走过有镜面的地方,我都要看一眼里头的自己,整齐清爽的发型装束,连胡子都刮得勤了,根本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我胡乱地点了点头,随便应了句什么,逃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放假前的交通特别让人讨厌,明明已经提早下班了,依然被塞在城市主干道里,被黄昏映得像火光一样泛金泛红的天空下满眼都是红色的车尾灯,高架桥和去往车站、机场的道路尤甚。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控制住自己不摁喇叭,我觉得自己还挺冷静的。


记得以前最盼望就是轮休和放假,尤其是超过一天的假期,于我而言几乎已经是奢侈。哪怕是哪儿都不去呆在家整整一天,也足够让我期待不已。


出门看个新上的电影,吃点平时不怎么有机会吃的零食。待在家里赖床睡到日上三竿,吃个早餐,搞个大扫除,看几本闲书。足足花了几个小时熬的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听到了沸腾的声音了,跑也要跑去关小火。


那时候……家里还有凌远。



我推开家门,新城的太阳还没彻底消失于地平线上,但也只剩一点暖意了。家里没有开灯,夕阳照入,只有微弱的金光和阴影。矫情一点地说,我觉得这所房子里,凌远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淡,即使洗漱间还有两个人的牙刷、漱口杯,衣柜里还有他来不及带走的领带夹、袖扣,甚至连报纸归置的方式、冰箱食物的摆放,都是他曾经给我留下的习惯。


昨天我从半夜醒来,按照习惯去摸床头柜的保温杯,想去装热水,趿了拖鞋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往日老是半夜胃疼惊醒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我把保温杯抱在怀里,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拖鞋还没拖就仰面倒在床上,大脑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一个人的离开,往往是要在平常生活的点点滴滴里感受的,然而痛苦也好、解脱也罢,终有一日都是会重新习惯的。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恐惧,恐惧在于我知道自己在感受到“在消失”的时候,慢慢发现原来我是真的舍不得的。


长假开始前的一天,大概大半年轻人早就出门吃饭逛街去了。我知道自己年纪还不算大哈,但一个人围着围裙在厨房煮面,开着电视听声音,想来想去,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花旗参要切成片,连同鸡块一起扔进去,放盐,盖上盖子。玩一会儿手机,给每一个秀美食、旅游定位,甚至塞在路上的朋友圈点一个赞,刚好够时间可以掀盖。清甜热气扑面而来,再把面条扔进去,用筷子搅开。


我会许多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好的便利热食,都是凌远教的,无数个晚上接到李睿的电话,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厨房,菜谱像刻在脑子里似的。他留给我的东西,具象的,抽象的,开心的,痛苦的,挣扎不休的,不是一句分手可以一刀斩断的。


某一种程度上,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不知道在播什么节目,沙锤的鼓点轻快又舒缓地从电视里淌出,让人心里平静得很的爵士乐,略带点沙哑的女声低低吟唱。


I waited till I saw thesun

我一直等直到我看见太阳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来

I left you by the house of fun

我离开了你和满屋的欢乐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来

……


那天的我们都很冲动,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他最后一句“要不还是算了吧”中急速冷静了下来。我不怪他的,真的,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理由这么多,不是这一根也会有下一根。


离面条煮好还要一会儿,面对手机屏幕却不知道下一个要点开哪一个程序消磨时间,对着黑不溜秋的壁纸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屏幕暗下去,又重新亮起来。锅里的汤再次沸腾的一刻,我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熟悉无比的名字。


“喂?熏然吗?”


我又往鸡汤里搁了一把面条。



一顿饭吃得气氛很诡异。


筷子夹起面条第一口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忘了过冷水了,吃起来口感有点奇怪,下意识就去看当初教会我这个的人,怕他流露出疑惑或者失望的表情。但凌远不但毫无察觉,筷子搅着面条,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我和凌远都不是习惯吃饭时说话的人,两个人的工作忙起来每一顿都是挤出时间来的,这一次尤其沉默。他还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不多,我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晚饭之后,我去洗碗,让他自己去收拾东西了。


凌远……没怎么变,依然是那副可靠、整洁的模样,白衬衣,深蓝外套。即使是努力让自己站在旁观者客观角度,也不得不承认他还很迷人。今晚要洗的衬衣不怕脏,我一边在衣摆上蹭了蹭手,一边听着凌远所在的房间的动静。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正半跪在书房里收拾,从一堆夹杂着信纸、照片甚至账单的东西里翻找,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他身边有个拉链拉到一半的背包,大概将会带走这所房子里所有剩下的,有关凌远的东西。


我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他身后,正准备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却在看到他抽出来的一件东西之后,失去了说任何话的欲望和冲动。


是一张……很旧的拍立得。


过去太久,已经有点褪色了,上面两个人还在傻乎乎地笑。当年的凌远还不是凌院长,还有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头前,当年的我笑起来眼角还没有那么多细纹。那是我和凌远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出去旅游,像所有游人一样,不能免俗地在东京铁塔前拍了一张从下往上收入整座高塔的照片。


那年的我们并肩站在瞭望台,东京大大小小街道一下子都像平面地图一样纵横交错地呈现眼前,忽然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抓紧没有人朝这边看的时候,他笑吟吟地俯下身,在专注望远镜的我耳边突然低声说熏然,你真好。


记忆一下子就飞出来了。那些日子尚不需要提防半夜惊醒,不需要害怕父母的反对和旁人异样的眼光,尚不需要去考虑前路渺茫。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根本控制不住想要在一起的渴望,哪怕只能分享眼下短暂的甜蜜。


喉头一下子就紧了。


我敢肯定我现在眼圈一定红了,大概一说话就是颤抖的哭腔,只能咬着牙握紧拳头,和某种莫名的冲动抗衡。凌远攥紧了那张照片,突然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背对着我,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我知道我是时候要离开了。


手腕传来熟悉的温热触感时,喉头痛得我想要大喊。


我没有如愿逃开,他抓住了我。

他没有回头,但也一定听到了我突然开始抽鼻子的声音。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站着,沉默着,箍着手腕,尴尬又诡异的气氛止于他终于回过头,用另一只手箍紧我的肩膀。


我去推他,推开了,但又贴过来,更用力地摁住我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贴。挣扎,扭动,再一次的镇压,咸腥的亲吻,我揪住他的领子,回忆起自己审犯人时最凶狠、最冷漠的表情,一字一词用力地往外蹦,


“凌远,你要是再敢乱说分手,我就,我……我就……”


就个三四次,都没就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我也不能肯定,我们以后还会不会陷入这样反复的困境、分手、无法割舍的思念和复合的轮回中。


要离开的人,往往都不会认真地对你说我要走了,你忘掉我吧,再见。真正下了决心再也不见的人,只会悄然无声地远离,自然有办法让你遍寻不获。到你真正发现,猛然回头的时候,他早就已经走远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说不定某一天,我们连一场争吵都没有,一句分手都来不及说出口,猛然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了。


他执起我的手,往自己胸口上贴。衬衫之下,皮肤之下,一颗心还在用力地跳动,在我手心展现着我的爱人蓬勃又横蛮真实的生命里。


我们都活着。


“熏然,你信我。”他把我的手递到自己唇边,很轻很轻地咬了一口,“我也信你。”


只要活着,只要还来得及,我还愿意试。我们还年轻,尚且能多错几次,多努力几次。


不然,要么如父母所愿,娶一个可爱温柔的姑娘,一心一意待她好,重新做一个所谓“正常”的人。要么对自己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接受已经发生的事,顺其自然地等也许还会出现的人,或者是孤独终老。


我不想那样。


报考警校的时候我爸抄起晾衣杆打了我大半天,一边打一边骂“叫你不老实读书”,瑶瑶和萱萱坐在门口哭得喘不过气来。后来和凌远在一起,又被他关在门外,连一句责骂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我知道已经有人自以为他不知道地指指点点,说他儿子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谢晗的案子过去,我又因为PTSD往医院跑了一年多,我听见医院大厅的小男孩指着我的挂号纸悄悄地问妈妈,妈妈,这个叔叔是神经病吗。他妈妈带着歉意地对着我笑一笑,但却把孩子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这一切,我都扛过来了。


接受治疗的日子,我会躺在咨询室的椅子上,问自己,值得吗,李熏然?


不知道。


只知道那些时刻,哪怕是让我知道结果再选一次,我也会这样做。由此至终,也许我都是自私的,有些事不这样做便会后悔,即便是南墙,也要去撞一撞。唯一愧疚的是因为我的决定受到伤害的人,亲朋好友,例如老李,例如凌远。


凌远也是这样的人。他甚至比我更少了愧疚的负担,不解释,也不犹豫,像一座沉默又伟岸的大型机械在雷雨大作的天气,从浪涛滔天的海面升起。


我们是同一类人,从孤独到完满,从相互取暖到一起燃起一把热烈大火,从不会爱,再到为爱一次又一次地付出代价,依然心甘情愿。


爱是忍不住。


忍不住明知危险艰难都要报考警校,忍不住要和凌远“大逆不道”地在一起面对至亲之人的反对。忍不住要在这份工作需要我的时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踏上去香港的飞机……忍不住在分手之后,依然念念不忘,依然会因为一件小事心软,直到一切伪装、忍耐都分崩瓦解。



第二日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看着凌远绷着嘴角的睡颜,忽然生出点很荒谬的想法。


我想时间可以快进,到我们四五十岁的时候,看看我们都变成了怎样的人,经历了怎样的事情,还是不是依旧活着,最重要的是,我们是不是依然在一起。


也许这一辈子,我们还会吵无数次的架,荒谬无比的理由都足够让我们再次闹分手、复合,再分手,也许某一次就是终结,再也没有复合。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眉心淡淡的“川”字,还没真正触及,装睡的人便把我作乱的手抓住,闭着眼拉回到被子里去。

“太闲了,”他闭着眼,嘴角却是笑意,“看来昨天是没让你累到了。”

“凌院长,你得服老。要不今晚让我试试?”


他笑意更深,没说话。


事到如今我不敢再轻易地说爱与不爱这种肉麻又虚无的话,最现实的一句,明知也许会分手,可真的有些人让你打从心眼里觉得愿意再努力一把。


也许我们可以再努力一把。


May
28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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