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迷失表参道

过气小透明吐点年初人在武汉时的存货,是个很可爱的城市。

其实是去年看了《超时空同居》以及天衣无缝后的一个脑洞,CP不明确就没打tag。

*没想过还会有更新目录的一天


武汉今年的初雪姗姗来迟。


你下地那天刚好是元旦假期的第一天,从机场到市区的道路一直有点拥堵,走走停停把你颠簸得更加困倦,在暖气打到最大的保姆车后座上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昏昏欲睡。助理在副驾驶上看文件,连翻页的声音都为了你有意往下压。手机锁屏偶尔会亮起来,母亲给你发来微信,大部分都是语音,武汉话自然不能转成文字,你有点模糊的大脑转了一下,插上耳机点开了其中几条,不外乎是下地之后注意保暖、早点回家的叮嘱。


其实每一次回武汉,你都会回家,尽管早从几年前大红开始,你就从父母的房子搬到了几站地铁以外的新公寓,高层,能看见半扇长江,据说大半个世纪前还是法国人划的公园,就靠在那个年代最有名的饭店旁——只是后来都拆干净了。助理熟门熟路地把你送到公寓地下的停车场时甚至还不过十二点,她问你需不需要帮你带午饭或者是叫外卖,你从司机手上接过过轻的行李箱,愈发感到被睡意侵袭的身心都虚浮得厉害,用摇头表达了你的想法。


直到站在电梯里,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缓慢跳动,心也开始跳得厉害,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极有可能不只是单纯的睡眠不足。


可别是流感啊,你想,不然就麻烦了。


你自认已经过了仗着年轻就可以糟蹋身体的年岁,匆匆洗澡、入眠之前还不忘吃了个离开上海前工作室塞到你行李里去的礼盒里的点心以及半片感冒药。睡意来得比想象中的快,只是倦极的人往往无法深眠,你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脚和睫毛的颤动,仿佛一直有人在你耳边轻声低语,说着你似乎懂又不太懂的语言。声音逐渐变杂、变大,你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闹市之中,只是看不清来来往往的鼎沸人声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直到一声清脆的火车鸣笛长啸风中,耳边所有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你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惊醒了,酸涩到极点的双眼还没能恢复对焦的距离,便先注意到身上浸浸发凉和被窝里热气浓厚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是吃了药睡一觉发出来的,还是活生生被梦吓出来的。你一边自嘲到这样的年纪还是会被虚无的梦吓醒,一边凭着记忆伸出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抽纸。


即便是刚刚尚有点残存的迷糊,这一刻你也该彻底清醒了——你摸到了一只手。同样温热的,人的手。


尚来不及去脑补许多悬疑恐怖电影的镜头,你第一反应只剩下了本能般的探究,一抬头,却看见另一张同样惊慌的脸也在朝着你,熟悉的圆眼睛看着你,同样留存浓厚的睡意,甚至与你一样,眼角发着病意明显的红。


你的心跳顿时飞快,全因你显然比眼前这个人更快地反应过来发生的到底是一件多么离奇又玄幻的事情,因此在他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错愕转变成冷酷之后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你额头上时,你依然没有过分恐慌。


“你是谁。”你听见他沉着声这样问你,这个问题在这个诡异的场面里显得像一部黑色喜剧的开场白。你却没有选择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你已经从他眼里捕捉到他看到你如此熟悉的面容和你背后卧室的陈设时,努力掩饰的惊讶和茫然。你知道你是谁的答案,对于眼前这个人来说,本来就无关紧要。


“现在是2018年了,”你顿了顿,看着他煞白的面色,多补了一句,“我认识你,明诚。”


尽管仍然被这诡异的遭遇困扰,但他还是保留着与他职业相符的警惕和冷静。你披上羽绒服,越过房间中央几乎成了废墟的地板,到客厅去给这个显然病得比你还重的病号找体温计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当初能把明诚这一段经历也原封不动拍出来就好了,就能弥补你几年前春节却没有回家的遗憾了。


39.6℃,实打实的高烧,而且看样子还没有丝毫要降下去的迹象,你盯着体温计上闪烁的阿拉伯数字的时候心愈发地沉下去,你几乎没有看过任何与“穿越”有关的文学或者影视作品,无法确定这究竟是属于某种并发的症状还是单纯这个时间段的明诚就是在生病。眼前的男人却似乎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心大得多,他坐在那半间属于他那个年代的房间里,眼睛却一直盯着你那半的玻璃窗外。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临近日暮,雪原来已经停了,附近一个购物广场上面的LED屏正在播放某个影视平台的新年广告,许多名字你听过没听过的影视作品、形形色色的镜头无声地转换着,你心想三四十年代的国内已经有电影,即便是对于他来说应该也不新奇,便转而去观察全神贯注的明诚。


他便收回了视线,恰好与你端详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终于露出了你们遇见之后的第一次微笑,除此以外并没有说什么。他的反应比你想象中要平静很多,也更沉默,一切你在量体温的十分钟内设想过的诸如“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后来赢了吗”,“你和我什么关系”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有问。第一个问句反而是你发出的——你注意到他的睡衣上有淡淡的一线血迹,结合到他高烧不退的情况以及你对他的了解,才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他点了点头,苍白又瘦削的手掌拂过肋骨靠下一点的地方,“稍微擦了一下。”


你本应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然而这一刻你却真心希望你从来不了解明诚这个人,他这轻飘飘的一句,你马上便能推断出这大概是某个武器造成的伤口,刀,或者是子弹,甚至是其他由敌人持有的武器导致的,然后也能猜到他发着这样高的热却留在一个陈设看起来是酒店的房间里闷头睡觉的原因,接下来你看着他熟悉的脸,甚至觉得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也在隐约地作痛。


他终于开了口,打破了你们之间突然而来的、诡异的沉默,问出来的问题倒的确是你完全没有想到的。明诚朝着那块LED屏幕伸出了手指,声音很平静地问你,“你后来还演了这个吗?”


你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直到他轻声说了一个一部最近要上映、和你以前的作品还带点关系的电视剧里一个角色的名字,你才突然意识到对于他来说,影视作品的人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在他的世界里,反之亦然,因此也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好几次张了嘴,又合上,本日第二次渴望你并不是那个全世界最了解他的人,你并不会因为对着他吐露真实的答案而感到内心煎熬。即便如此,他还是从你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你突然意识到,他依然长着你的脸。


又或者说,你们依然拥有同样的容貌。


你自然很清楚他是个怎样性格的人,和从小家庭美满幸福的你不同,他习惯了忍耐,又在后来多学会了一项伪装,除了极个别人——甚至可以说只有那一个人——以外,他绝不会主动向别人流露真实的想法。骤然想到那个人,你的心还是不出意料地重重收缩了一下,当然也有可能是被眼前人影响的。


睡了一觉发了身汗,本来就只是苗头的感冒已经被你扼杀得差不多了,你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带上自己的身份证、病历和车钥匙,翻出自己一件长款黑羽绒服递给眼前的人,摆手示意他从昏暗的半边房间往你这边走。


“你这样发烧不是个办法,我带你去医院。”你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表情,忍不住有点想笑,“去2018年的医院。”


你去惯了的医院离家不算远,二十分钟的车程里你们却几乎没有说话,明诚几乎一直目不转睛地观察流动的街景,你偶尔会抽出注意力从后视镜去观察他,以及他所注视的街道。有好几次你驶过了一些广告灯牌,上面是后座的人应该也认得的面容,你自然好奇他的想法,偷偷地从后视镜往后看时却发现他没有诧异,也没有迷惑。比你如今稍微年轻一点的面容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却是很淡的微笑。


意料之内,又是下午又是假期第一天,你驶入解放大道之后发现车堵得厉害,比早上从机场出来还要夸张些。你见一时半会都起动不了,干脆趴在方向盘上翻起了微信,从大半天已经攒了快上百条的通知里挑了几条要紧的回复。


“王先生。”你愣了一下,觉得听到自己的声音用这样别扭的称呼叫自己的感觉已经不是奇怪足够形容的了,但还是嗯了一声,往座椅上一靠示意自己听到了。


“那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几年前刚开拍的时候,你的确为了找感觉把原著作者相关的书籍都翻过,即便是记忆久远也记得里面并没有提及到武汉这个城市。“我只知道,最后大姐牺牲了。”


你没有看后视镜,只感觉到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里带了点“这是我到武汉的原因之一……只是没想到……”


他的声音止于你的车载音响里,电台刚好播放到特仑苏的广告响起的瞬间。那把声线太有辨析度了,尤其是对于你和他来说都是如此的熟悉,你的心骤然像失重一样直直地沉了下去。


你感觉自己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有意无意地没有接收过来自于这个人的消息了,然而在今天这一段奇幻的经历里,你感觉自己的心像是陪着明诚一起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些日夜,许久不见的故人和他身后的那些被自己刻意隐藏的复杂情绪便变本加厉地向他袭来。那些日子说长不长,不过数月,说短也不短,你后来的人生或多或少因为这段经历有了很多的变化——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广告很短,你轻轻咳了一声,把神思放回了眼前逐渐开始缓慢移动的车流上。车后的人也沉默着,你曾日日夜夜都在揣摩这个角色,用明诚的角度去想“遇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会怎样”,最泥足深陷的时候一度纠结于当初是你影响了明诚,还是明诚“本应有的样子”影响了你。


于是你突然想到,从天而降的他,也许最能给你答案。


“王先生,我想冒昧地请你帮我一个忙。”是他先开的口,“我想见一下这一位先生。”


August
09
2019
 
评论(26)
热度(63)
© RoxanneTse | Powered by LOFTER